冯小刚的电影<1942>到底讲了什么?刘震云在<温故1942>的书里,最后讲到
当这问题摆在我们这些行将饿死的灾民面前时,问题就变成:是宁肯饿死当中国鬼呢?还是不饿死当亡国奴呢?我们选择了后者。 这是我温故一九四二,所得到的最后结论。
刘震云用“中国鬼”,“亡国奴”还是注意了不要用词太重的,“中国鬼”和“亡国奴”的对比还不够显著,按照小说和电影描述的,应该说“是宁肯饿死当爱国鬼呢?还是不饿死当汉奸呢?我们选择了后者”,我想刘震云是不敢写得这么有刺激性的,否则书还能否发表都难说了,这完全是和主旋律唱反调的。
冯小刚自己在采访中也提到了这是一部和中国人的奴性有关的电影。那下一个问题就是:在这个电影中,是选择了当中国鬼的人有奴性,还是选择了当亡国奴的人有奴性,还是两种人都有?我是倾向于两种人都有奴性的。
那没有奴性的是什么人?刘震云的书中提到“一个不会揭竿而起只会在亲人间相互残食的民族,是没有任何希望的。虽然这些土匪,被人用浸油的高粱秆给烧死了。他们的领头人叫毋得安。这是民族的脊梁和希望”。
所谓奴性,就是因为对主人的依附性,而丧失自我意识的一种表现。所以鲁迅也称其为“家畜性”。鲁迅说:“倘不得已,我以为还不如带些兽性”,鲁迅和刘震云呼唤的就是“毋得安”的那种兽性,也就是一个民族的反抗之性。
这不由的让我想起了也是刚刚放映的李安的电影<Life of Pi>(关于Life of Pi的影评请见这里)。1942和Life of Pi的相似之处就在于:都是讲饿得要死的情况下人的行为,但是区别就是:一个是讲家畜性(即奴性),一个是讲兽性。
在Life of Pi中,当Pi面对自己的母亲被厨师杀死的时候,他这样一个从小信神不杀生的人也被激发起了杀人的兽性。刚刚看完Life of Pi的时候,觉得Pi的行为是唯一的选择,一个人为了母亲报仇,同时也是为了自己不是下一个被杀者,采取主动出击杀死那个厨师的行为可以理解的。Pi就是那个“毋得安”。
如果按照1942的思路走下去,Life of Pi的故事就不一样了:首先,Pi因为自己的弱小不敢和厨师对抗,而且他还需要借助厨师的海上求生的经验,所以他会尽量和厨师合作下去,即使厨师杀了他的母亲。更有甚者,Pi甚至会和厨师一起吃自己的母亲,以维持生命,并让厨师放下对自己的警戒之心。这和<温故1942>书中提到了为了活下去而“亲人吃亲人”的情况类似。想到这一种可能的时候,我的感觉是如鲠在喉,实在是不想写下去。这里不是想展示这个新编的故事有多令人作呕,而是想比较奴性和兽性的区别。
同样都是为了活下去,兽性和奴性却采取了完全不同的行为。从单个的事件来看,选择兽性或者奴性的行为,哪个能带来更高的生存几率也不好说(如果Pi打不过厨师就会马上被杀),但是从整体来看,一个在奴性和兽性之间选择兽性的民族会更强大,一味的顺服只会带来更多的屈辱,相反,和平的制度常常就是在构建在大家都顾及(也就是害怕)对方兽性的基础上协商而成的。对内对外都是如此,民众的顺服换不来统治者的同情,国家的软弱也换不来其他国家的同情。
天天盼圣人的出现就是奴性的一种表现,尊严不是等来的,是争取来的。比较一下有互联网的中国和没有互联网的北韩,就知道互联网帮助使得信息更对称,为中国的人民相对政府取得了更多的尊严(和北韩相比的话)。领导者就是要对民众总有惶恐之心,才会小心谨慎的为人做事,而这从没有中国大陆的历史上发生过。中国历史上,领导者叫“父母官”,当官的自己这样认为,民众也觉得理所当然。
天天盼圣人的出现就是奴性的一种表现,尊严不是等来的,是争取来的。比较一下有互联网的中国和没有互联网的北韩,就知道互联网帮助使得信息更对称,为中国的人民相对政府取得了更多的尊严(和北韩相比的话)。领导者就是要对民众总有惶恐之心,才会小心谨慎的为人做事,而这从没有中国大陆的历史上发生过。中国历史上,领导者叫“父母官”,当官的自己这样认为,民众也觉得理所当然。
最后声明:奴性不限于中国人。任何一个种族国家的人都有,著名的“斯德哥尔摩综合症”就是奴性的表现:
“当人遇上了一个凶狂的杀手,杀手不讲理,随时要取他的命,人质就会把生命权渐渐付托给这个凶徒。时间拖久了,人质吃一口饭、喝一口水,每一呼吸,他自己都会觉得是恐怖份子对他的宽忍和慈悲。对於绑架自己的暴徒,他的恐惧,会先转化为对他的感激,然后变为一种崇拜,最后人质也下意识地以为凶徒的安全,就是自己的安全。 这种屈服于暴虐的弱点,就叫“斯德哥尔摩精神症候群”。”
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是一种精神病,不限于国家和民族。可是,读完这段话,有没有觉得其实也可以应用于北韩的民众,和中国专制时代的民众?所以,问题不在有没有奴性,而是在于是不是把奴性当作伟大光荣正确的,加以歌颂和发扬。要意识到有问题,才会去解决问题,我想这就是1942电影的目的。
写这种对反抗的呼唤,似乎有一种“饱汉不知饿汉饥”的感觉,也就是当我们自己处在那种环境下会如何呢?如果我们生在北韩,最大的反抗是不是也就是脱北?就像1942中的逃荒者那样。当任何对公民尊严的呼唤都会被无情肉体消灭的时候,民众为了活命似乎只有做奴隶?时间长了,麻木不仁,以至于会把呼唤反抗的人看作是傻子,也就成了奴才。就像鲁迅的<聪明人和傻子和奴才>文章中写到的。
今天的中国,不是鲁迅时代的中国,不是1942年,不是50/60年代的中国,也不是70年代的中国。今天的奴性和那些时代的奴性相比,应该说中国在进步,但进步不等于现在已经很好了,事实上公民意识还是很淡薄,而且社会不只是会进步,也会倒退。无论如何,能让更多的人不断意识到奴性的存在,就是一种进步,有这种意识就有摆脱它的愿望,就有希望。
今天的中国,不是鲁迅时代的中国,不是1942年,不是50/60年代的中国,也不是70年代的中国。今天的奴性和那些时代的奴性相比,应该说中国在进步,但进步不等于现在已经很好了,事实上公民意识还是很淡薄,而且社会不只是会进步,也会倒退。无论如何,能让更多的人不断意识到奴性的存在,就是一种进步,有这种意识就有摆脱它的愿望,就有希望。
GREAT!!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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